掇月游冥冥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小少爷今天晕倒了吗11(呼吸困难,坐不住)

自从被许翊强行摇醒了一次以后,鸾初的呼吸明显变得极不正常,刚放回枕上没一刻便开始挣扎。胸口一深一浅地不停起伏,纤白的颈徒劳地向后拉长,很快便布满了冷汗。不得已,只能从靠卧扶成了端坐,可人根本无力坐住,一头一头地往下栽。平安干脆让他伏在自己肩头,不停抚着背,口中柔声安慰着。

平安感觉到小少爷急促的气息在自己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下来,揪着的心才缓缓落回了肚里。她手上没停,仍一下一下轻轻地拍抚着鸾初清瘦的背脊,张开整个怀抱拥着那冰雪似的小身子。

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雨,怀里的人似乎陷入了安睡,身上竟也终于被暖出了一点温度似的。平安心中宽慰,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人趴伏得更加稳当。紧绷了一夜的精神像因拉扯过度而终于失去弹性的橡皮筋,此刻甫一松懈,很快便拥着微温的人恍恍惚惚起来。


秦管家送走许翊回来,朝卧室内看了一眼便默不作声地退开了。幸亏有平安。

这个小丫头自打还没来得及懂事就被卖进深宅,栓在这个身份微妙的小少爷身边几乎与世隔绝,每天进进出出见过的活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故而长到十八岁仍是懵懵懂懂,直到今年才忽然开了窍似的。但他敢说若是没有这个丫头在,小病秧子恐怕真的长不到这么大。

大少爷许翊生了张高鼻深目的俊脸,肖似许家老爷本人,据说许家祖辈与北境洋人做贸易起家,还真带了点混血基因。而小少爷许鸾初却生得白皙清隽,柔静的眉眼儿像工笔淡墨勾就似的,是与那冰谷白桦极不搭的江南烟雨。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二人似非一母所出,毕竟哪个高门里没有点子秘辛呢。

然而实际上,这说法对也不对。鸾初确实是二太太的孩子,出生时候太太屋里的许翊已经快要念高中,兄弟间整整差了十五六岁。但也只有像他这样的老家人才知道,这两人其实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鸾初胎里不足,一下生就弱得紧。说起来如今这三天两头说晕就晕的景况也不全赖大少爷授意投在饮食里的东西,这东西有时候反而还能保着他,让自己这个看顾责任人不至于成天跟着提心吊胆——扯远了。自打十年前二太太“失踪”,这孩子在许家实际上连一个亲人也没有。唯一护着他的只有平安,人事都不大懂的一个半大孩子,却不知为何偏偏对鸾初有种老母鸡护崽似的本能。于是几乎就是一个大孩子拉扯着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地在豪门里野蛮生长。

老爷去世后,许翊里里外外都搞了很大动作,其中最不起眼的一项便是把鸾初送进了这荒郊野岭的园子,连同他的配套“老母鸡”一只,和自己这种知道得越多越麻烦的老不死一个。来福是自己老家屋里啃老的小辈,后叫进园子帮着打杂的,连工钱都不用给,只管吃住。

许翊把鸾初这么软禁起来,除了出于豪门里争财分家的那点子破由头之外,其实不乏另外的隐秘纠结。对这个名义上的弟弟,甚至,二太太,许翊的感情有多复杂他当然看得出来,他又不瞎。

但他不关心。

不干己事莫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高门大院里行走了大半辈子,深知但凡把这十四字箴言揣稳了,各路妖魔大抵也就没有近身的道理。他没有婚娶,更无后嗣,况且如今过了知天命之年,便也就只剩了一份乐天知命的心。乱世里被丢在这行宫守着个荏弱无为的主子安度晚年,对于他这种身份敏感的人来说实际上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况且就算是把以上这些劳什子权衡都抛开,单从人的角度来讲,许翊和鸾初两个,他也绝对选B。

只是对鸾初,碍于大少爷的缘故,这分寸他其实并不好拿捏。太维护了不行,太冷落了也不行,不能太照顾,又更不能让人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三长两短。秦管家抬起掌根搓了一把眼睛,苦笑着压住心底的后怕。若说之前对大少爷的态度还只是揣测,这两天的事算是彻底验证了他猜得一点没错。人到底是怎么落水的,就算本人醒过来也未必问得出实话,大少爷的狂怒正说明了他实际上有多怕。就算是个栓着玩的猎物,也得是个活的才有赏玩戏弄的乐趣,一旦人存了死志,那可就失控了。鸾初一向不卑不亢的表现把这个疯子惯得不轻,故而这一次的打击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措手不及了些。

许翊临走在画室站了大半天,举着一幅蔷薇看得入了神。只是看完又原封不动顺着墙边塞了回去。这画的或许是平安夏天种在园子里的那一片,又或许,是什么别的。从大少爷转身时候黑尽了的眼仁儿来看,他的解读并不难猜……

秦管家的思绪被平安一叠声的呼叫打断了。他怔了一瞬,急忙起身往卧室去。本来他也没敢走远,就在隔壁空置的客房略作休息。平安这一叫,属实把他刚刚浮起的睡意全惊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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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待一点剧情。

先让小少爷歇会儿,下一节再接着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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