掇月游冥冥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小少爷今天晕倒了吗14(苏醒,虐心)

从鸾初躺在床上的角度,恰好能看见窗外的一角天空。近日天晴无云,那天空真像是空的一样。

这日正盯着发呆,忽然看见一只孤雁从那一角空白中缓缓经过。鸾初的眼中倏然清明了些。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听见门响,开口问道。他知道来的是平安。病中神识虽然混沌,但一直守在身边的人还是认得的。一片昏沉之中,只有那熟悉的气息让他觉得安定。

有一段日子他晨昏不辨,即便睁开眼,对外界的感知也十分稀薄,天光映在眼底如倒影掠过平湖,撩不起一丝波澜。

直到方才见那孤雁划过天际,沉寂多时的识海中久违地浮上一丝清清楚楚的疑虑。他攀着那蛛丝,终于回到了人间。

平安险些跌了手里的东西,又惊又喜地扑上来:“了不得,小少爷,你终于会说话了!”

瘦了啊。鸾初看着平安明显小了一圈的圆脸,轻声问:“我这次睡了很久吗?”

平安红了眼圈,知道他这是刚醒过神来,一时还未必记全了之前的事,大概还以为自己只是又晕过去了一次而已。他晕得太习惯了,几乎每次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某处睁开眼,从来没有人紧张他。

“平安……你怎么啦?”鸾初伸出手想拉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背埋着置留针,而手臂使不上力气,才抬起一点就不由自主地跌了回去。

他怔住。四肢百骸的酸软寒痛这才仿佛陆续醒了过来,一桩一件地开始作怪。

“平安没事。”平安胡乱抹了两把眼泪,上前小心又熟练地把人扶坐起来,“平安对不起小少爷。平安想替小少爷难受,把以前的、现在的难受通通都替过来。”

鸾初在将将起身的晕眩中惨白了脸,他闭目熬着,头脑却终于越来越清晰。

——他还活着。

他还在这园子里。

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去,鸾初重新把目光移向窗外。天空已然又空了,即便坐起身来,也仍然看不见其他可供依凭的事物。他听见平安在耳边说,雪都落过两场了,今天是平安夜啊。

他还记得那片暴雨之中黄泉一般沸腾着的池水。

他跳下去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溺没其中彻底失去方向、被冰冷的池水攻城略地地侵入之时,他近乎平静地撤去喉口的防守,任由整个肺腑瞬间被那幽冥的琼浆里里外外地攫获。意识溃散的那一刻他仍是无比笃定的:要么死着死,要么得以像上次一样,死着被送出去。

可居然……竟真的还能有第三种下场。

就连那一点点以寂灭为期的希望都不能有吗。他涉过黄泉了,却仍被困在这里。身不由己,求死不能。

雪已落过两场了啊,那天地已然封冻了。候鸟早该结束了漫长的迁徙,栖息在南国的家。那孤雁……它为何离群,又为何这般迟?朔风起了。

它回不去了。

平安看着小少爷眼中的神采一寸寸熄灭,单薄的胸口又开始起伏不定,知道他是想起来了。她急忙把他揽在怀里,熟练地避开救治中留下的伤痕和创口,帮他按摩起平复心悸的穴位。像这些日子以来重复过无数次的那样,鸾初在她的安抚下缓缓平静下来。

鸾初恢复得远不如赵小春最初预计得那么顺利。元气伤得太狠,身体底子又太薄,以至于几个星期过去,人依然昏昏沉沉地难以清醒。赵小春前后又来了两趟,亲自调整了治疗方案。这园子里除了病人之外,她眼中就只有平安一个,手把手给调教得像模像样,俨然是个得力的小护士了。

忍过这阵心悸,鸾初只觉心头一片空落落的疲惫,一时已是什么都不愿再想了。他目光触到平安方才端上来的一碗东西,便随口问那是什么。

“是苹果泥……”平安心念一动,“既醒了,咱们今天不吃这个了!小少爷,你稍等平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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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节越码越长,不像话了。就先在这里断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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